“一杯梅子酒。”

一位老人靠近柜台，声线像是刻意压低而发出不自然的沙哑声，他整个身体包裹在褐色的斗篷中，只露出苍老的脸庞，本是慈眉善目，却因眼眸微微半阖平添了份死气。

暴躁的酒馆老板娘抬眉瞥了一眼，飞快地在柜台上置了一杯梅子酒。

老人从斗篷下伸出手——是一只苍白而爬满细纹的手，颤颤巍巍的握住酒盏，望了望酒馆里的人。今天正值青年们打猎归来，老人的目光轻飘飘越过青年们，有意无意的瞥了眼角落里的桌子。

有人了。

老人颤颤巍巍握着酒盏走到门口，有些费力的把自己安置在侧门的小台阶上，把酒盏捧近嘴皮边，小口小口的抿着。

“老人家，来我这坐行吗？”靠近门一位金发青年蹲在老人面前，轻声问他。老人摇了摇头，上下把青年打量了一番，不知道为什么，青年似乎看到老人浑浊的眼睛亮了几分。

“你叫什么？”老人咂咂嘴沙哑问他。

“科里斯。”

“好的，科里斯。很荣幸见到你。”老人颤颤巍巍把酒换到左手，右手在胸前做了个奇怪的手势。

科里斯愣了愣，随即收起了脸上的温柔，严肃的回了个老人同样的礼，“前辈......”

“算不得什么前辈。”老人像是不耐烦的挥挥手，饮完最后一滴酒，转身离开。

从那之后，但凡科里斯遇见老人，都会请他上座或者买单。老人也渐渐和科里斯熟悉起来，偶尔会和科里斯讲述一些军队中的事。

对，老者肯定年少时是军队的人，似乎还是参加了抗魔大战的士兵。他的职位不低--这是科里斯唯一知道的事。但这并不妨碍科里斯对这些老者的敬佩。

“我送您回去？”科里斯垂头问老人。近来似乎附近不是很太平。

老人抬眼望了望他，又转头望了望渐渐黑下来的天，点头同意。

一路无事，穿越过三街胡同，老人就到家了。科里斯正准备离开，却被老者一把拽住了手腕。平时看着颤颤巍巍的手此时像铁钳一般拽得他生疼。老人一言不发带着他绕过梧桐，走了大概一刻钟，蓦地停住脚。

月光透过树叶投下大块大块的阴影，把两个人完完全全的拢进了黑暗之中，科里斯去看他，在黑暗中看不清神色。

“小崽子出来吧。”

无人应答。

老者冷哼一声，随即右手在空中虚握成爪，法杖在黑暗中闪着诡异的蓝光，几个黑影就一声不吭从旁边高楼楼顶坠落下来，是魔族。

直到那时，科里斯才深切的体会到老者是有多么强悍的实力。

他记得老者给他讲的抗魔大战，也记得那夜蓝色的法力席卷了整个城镇为人们扫去危险，而记得最为深刻的，是老者抬眼看他满脸的认真。

“小子，我年轻的时候，也曾快马加鞭，看尽山川河流。那时候啊，真是花团锦簇，前儿个才淋了雨，又是一个艳阳天。那时候的故事一段接着一段，张口就来。是是非非都混在少年们温热的血液中。”

少侠行遍天下，红妆名动四方。